樱花酱和雪媚娘

花月正春风

绣春刀.丁修

三月阳春,江南风光正奇绝,处处是花红柳绿,莺飞燕舞。
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正仰躺在屋檐上喝酒,他身材高大,穿一身看不出颜色的旧粗布衣,乱发放浪地随意在后脑扎成高辫儿,虽然邋遢,但他眉眼生得漂亮,浓眉俊眼的,只是一股子市痞邪气,不像什么正人君子,再一眼,果然这人身旁就放着一把杀气腾腾的苗刀,想来就是做着刀口舔血营生的亡命徒。
若有见多识广的江湖人路过,便知这糙汉名唤丁修——江湖上凶名在外的浪人刀客,是个让人又鄙又怕的主儿,鄙的是他见钱眼开作风无赖,怕的是他武艺高强乖张霸道。
丁修刚从人烟稀少的塞外回来,风尘仆仆,沾染一身燥烈的黄烟沙土味儿,与春和景明的江南实在是格格不入。
他躺的屋檐下是几棵梨树,梨花开到了花期,薰风一吹,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,迷了醉客的眼,像极了一场大雪。
他最厌恶的师弟丁显就是死在去年的一个雪夜,雪花也是这样纷纷扬扬飘飘转转,直到把丁显的的尸身一点点掩埋,掩住了人间便是白茫茫一色,天地浩大,只余他一人独行。
丁修本来是不想管的,应该径直去城门口那家小酒馆喝些热酒暖身去,可他到底走到半路就折了回去,把丁显从冰冷的白雪里一点点挖了出来。后面几月里,他报了仇,带着师弟的骨灰去了塞外。
师父死得凄凉,她最疼爱的小徒儿也死得凄凉。
丁修眯着醉眼,拎着葫芦再往嘴里渡一口酒。
和这里隔着两条巷子,转角种了一株歪脖桃树的人家,那儿住了一个姑娘,生得清灵秀美,笑起来露出两颗糯米似的虎牙,迷人得很。只是姑娘神色举止略显呆滞,若看见咳嗽的年轻男子,便要含情脉脉地唤:“靳爷……”
虎牙姑娘是个疯姑娘,师弟化名靳一川死的时候她也在,她是师弟的心上人。
是丁修把姑娘安顿在这里,但他并不是好人。师弟是为了救他挡了暗器才死的,而他刚刚还在和师弟在大雪里缠斗,他的梅莺刀尖就抵在丁显胸口,但他最终没下得了手。
他的刀是师父为他量身定制的苗刀,十多年来从未离身,刀身修长五尺有余,出鞘便锋芒毕露,交战时可劈可砍,几乎无人招架得住,但这刀偏偏有个听起来十分香艳的名字——“梅莺”,白梅与春莺,是师父把刀交到他手上时,他自己取的名字。
师父丁白缨是个冷人,对他尤甚,因为丁修天资出众,性子又不着边,她从不担心他,不像他的师弟丁显,身体病弱人也纯善,丁白缨在师弟身上耗费的心血多得让他嫉妒。
不过是个短命的痨病鬼,哪里值得她……
丁修的酒葫芦已经空了,他也醉得不省人事,若是有仇家寻来,浪人丁修就该命绝于此了。
丁显的刀叫“双燕”,他的刀叫“梅莺”,白梅是种冷花,香也是冷香,和她很像。至于“莺”,是和她名中一字同音的。
他天性里是个市井无赖,可也为了这见不得人的的心思百转柔肠,给自己的刀取了个脂香粉浓的怪名字。
说来大逆不道,他爱慕自己的师父丁白缨。
这份绮思还没说出来,师父就死在一场恶战,尸骨无存。
他没了可以怨妒戏耍的师弟,也没了偷偷爱慕的师父。
他爱酒,但喝醉很少,醉了伤心事就全溢出来,伤心事最消磨锐气,而他从来恣意桀骜锐不可当。
但这次他酩酊大醉。
不过是,“酒醒世路茫然,一醉不知方年”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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